陇县记忆
——致远去的宝鸡农校
◎许灏
陇,原本是甘肃的简称,那里有陇东、陇西和陇南(无陇北,向北便是宁夏的地界了),皆因陕甘交界有一座陇山。然而,陇县却在陕西,散落在陇山东坡、千水之畔,成为跨越甘肃入陕第一县,素有“秦都雄关”之称,是古丝绸之路上西出长安第一座雄关。虽然历史的烟云早已淹没了这里昔日的荣光,但悠悠丝路、漫道雄关依然留存着张骞出使西域、文成公主进藏、玄奘西行取经的历史印记。三十九年前,一群十七八岁的热血青年,怀揣梦想和希望,从宝鸡各县区汇聚到这里,实现了他们鲤鱼跳农门的华丽转身,开始了他们上下求索的求学之路,开启了他们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辉煌人生……
梦回陇关,寻觅校园
宝鸡农业学校始创于年,属全日制普通中等专业学校,校址原设在陇县县城,年前后搬迁至宝鸡市渭滨区益门堡,年9月宝鸡农校并入先前“六校”合并后成立的宝鸡职业技术学院,升格为大专建制。宝鸡农校办学几十年来,为宝鸡地区培养了大批农业科技干部和专业技术人才,成为培养宝鸡地区各级领导干部的“黄埔军校”和农业科技干部的摇篮。我有幸年入校学习林业与果树专业,成为这个光荣集体的一份子,在陇县学习、生活了两年多,对陇县的城与乡、山与水、人文与乡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这种记忆越来越刻骨难忘,多少次梦回陇关,追逐那激情燃烧的岁月,追寻那风华正茂的年华,寻觅那记忆深处的校园。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个秋雨绵绵早晨,我怀揣宝鸡农校录取通知书,坐上了家乡去凤翔的班车,然后再倒车去陇县。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出远门,长途跋涉颠簸,让我辨不清东南西北,也忘记了时间。好在学校安排有几个师哥学兄在长途汽车站接站,让我免除了寻找学校的麻烦。说是师哥学兄,其实都是对口接站的老乡同学,我们是高中专,他们是初中专,他们没有上高中就上了中专,因而比我们早到学校两年,变成了师哥学兄。在师哥学兄的带领和帮助下,我很快来到了学校,办理了入学注册等手续,成功实现“农转非”,成了一名吃商品粮的中专学生。
记得那时学校坐北向南,校园宽敞,庭院深深,没有一座高楼大厦,全是清一色的青砖蓝瓦小平房,排列整齐,古朴典雅。从铁大门进来,便是一整排从南到北的大通房,砖箍的穹顶过道直通后院,大通房跨度很大,中间是通道,两边的房间便是学校办公室、教导处、总务处、各科教研室、校团委、学生会等一应管理机构,是学校大脑中枢所在,学校的一切教学、管理指令均从这里发出,幽深的门洞、昏暗的灯光,看一眼,总会让学生产生一些神秘感和敬畏心理。
从穹顶门洞进来,学校大院被两条笔直的大道,整齐地分割为三个板块:学校东南角是一座大礼堂兼学生食堂,礼堂开间很高,舞台高大,舞池宽绰,礼堂侧面便是食堂。记得礼堂里好像从来没有桌凳,除过学校开大会、举办活动外,平时就是我们吃饭的地方。我们吃饭总是圪蹴在地上,不是在舞台上,就是在礼堂里,抑或在校园里,三个一堆,五个一团,或是一个班围一圈,边吃边聊,其乐融融。大礼堂后边几排平房,多数是教职工宿舍和学生宿舍。我们的宿舍就在东北角,出了东北角的后门就是陇县体育场。中间一个版块,由两排平房将偌大空间隔成了两个庭院,前院主要是各类体育器械,是我们锻炼休闲的地方,后院是一个比较大的操场,埋设了几幅篮球杆和羽毛球网,还有一些简易的乒乓球台子,是教师学生上操和体育比赛的场所。而这两排平房主要是图书室、阅览室和各科实验室。西南角是兽医门诊部和奶牛场,西边几排平房,主要是学生教室,是我们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每每想起在学校的岁月,总能让我想起在校园内“三点一线”的穿梭忙碌,想起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想起宿舍里年轻人永不服输的辩论声,想起操场上同学们打篮球、打羽毛球、翻单双杠那矫健的身影……
记忆是那么的清晰深刻,但现实却是非常的残酷。学校的搬迁大概是从年左右陆续开始的,我们三年学制在陇县上了两年,在宝鸡新校区渡过了最后一年。起初,学校招生两边跑,有些专业在宝鸡,有些专业在陇县;还有些专业前期在宝鸡,后期在陇县;也有些专业前期在陇县,后期在宝鸡。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年。但总体上从年后,学校的大本营就搬到了宝鸡,我们这届学生,包括前后几届学生,都参与了学校的搬迁和新校区的平整绿化劳动,见证了宝鸡农校“凤凰涅槃”的奇迹。
然而,当一个校园在历史的长河中消退的时候,是那么的忽然,似乎一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三十九年后,当我再次来到陇县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变了模样,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中的校园。那天早晨,我起了个大早,从陇州宾馆出发,沿着记忆中的方位去追寻,先是找到西门外的广场,广场比过去变大了,矗立着一座三匹骏马腾飞的城市标志,但依稀还可看到往昔的模样。可转遍四周就是找不到当年坐落宝鸡农校的背街或北关街。无奈,只好问询晨练的老大爷,好在他还知道宝鸡农校,指着一座高楼告诉我:“看到了吧,那座楼叫尚德大厦,门前那条街道就是过去的北关街,如今改成了尚德路。”我很纳闷,我在西安工作的地方就在尚德路上,尚德路上也有一座尚德大厦,冥冥之中有何联系?于是又问老人家:“为什么改为尚德路,与西安的尚德路有关吗?”老人家摇着头说,他只知道盖尚德大厦的地方过去是陇县关山奶粉厂,有了尚德大厦,门前的路就变成了尚德路。我沿着老人家指引的方向去寻找,那条曾经留下我们多少欢歌笑语的街巷,如今也变成了高楼林立的街道。记忆中,学校的东边不远就是陇县药材公司,西边不远是部队团部。由东向西仔细寻找,药材公司还在,团部也在,可中间都是高楼了,就是找不到宝鸡农校的任何痕迹。无奈,再次向路人打问,一连问了两位中年人,都说不知道,最后拦住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我告诉他:“三十九年前,我在这里上宝鸡农校,可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他思索了会儿,告诉我:“农校我知道,在这里办学很多年,后来搬到宝鸡了,原来的校园就卖给了县上,县上整体开发成了商品楼,这一片都是原来农校的地盘。农校后边的体育场也变小了,一半被崇文中学占用了。”指着我们站立的南北街巷,他告诉我,这就是原来农校的校园内。他又指对面的一条小巷,问我还有没有印象,我感觉有点熟悉,但又不敢肯定。他说:“这就是农校端对面那条窄巷子,从背街可以到正街去,叫巴扎巷。”
记忆的大门总算打开了,那时这条巷子窄得仅能容两人并行,但它却是从背街到正街去的捷径。如今小巷也拓宽了,变得洋气了,唯有那多少带点异域风情的街巷名字“巴扎巷”,默默地向世人诉说着陇县县城的变迁,见证着宝鸡农校曾经在此办学三十多年的辉煌与荣耀。
回望陇县,感恩母校
陇县虽然也是山区县,但历史文化悠久,古有非子牧马,今有关山牧场,境内山川、河流、草场、平原密布,尤其是县城两河夹一川,人口稠密,商贸繁荣。在陇县生活两年多,我最大的感受是:这里偏僻并不封闭,贫穷并不落后。西安、宝鸡、平凉等大中城市流行什么,陇县县城就会很快流行什么,这里的人都很潮,爱赶时髦从不落伍。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农民温饱问题初步得到解决,商品市场日益活跃起来。城里年轻人流行大喇叭裤、女郎时兴大爆炸式卷发,大街小巷流行港台歌曲,舞厅霓光闪闪、灯红酒绿,而这些时髦元素在陇县也都较早地风靡一时,且比大城市更容易流行,就连女人的服饰,也很可能一夜之间流行起某一款式、某一色彩。这些花花世界,让我们这群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眼花缭乱,也让我们了解了外面世界的精彩。
站在巴扎巷口,向北眺望记忆中的校园,我的脑海里忽然飘过贺知章那首《回乡偶书》:“小少离家老大还,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陇县并非故乡,但我们在这里生活、学习了两年多,而且是人生漂泊第一站,总有一种他乡即故乡的感觉。诗人离家五十多载,我们离开母校也近四十年,世事沧桑,人生易老,心中不免生出同样的无限感慨。学校虽然没有了,但学校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却时常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偶尔夜半想起,还会生出些许有趣、好玩、幸福、温馨的感觉。
年秋,宝鸡农校共招收两个班60名学生,分为农学班和林果班,三年学制,年夏季毕业,因而分别称为85农、85林。我们是85林班,取谐音便是“”,所以“”便成了我们班从未改变的代号。与地质、考古、采矿等其它同类院校一样,农校很少能招到女学生。记得那年学校仅招到4名女生,分班时全部分到了农学班,所以是清一色的男生,常被戏称为“和尚班”。我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其它大专院校有没有,但后来的行为却让校方大伤脑筋,成为特立独行的“另类”。
母校情结是人的感情世界中最丰富、最珍贵的一部分。农校是我们步入社会的前奏,三年的农校生活,虽犹如白驹过隙,但却对我们有着特殊而不可替代的意义。在这里,我们不仅学习了有关专业技术知识,积累了丰富的人脉,收获了浓浓的同学情、师生情,而且得到了心智的启迪、良知的熏陶、操守的培养和人生坐标的定位,学习锤炼了做人做事的本领,逐步褪去青涩走向成熟。农校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有我们人生的起点、成长的足迹、前进的动力、奋斗的初心和无限的期翼……
先说说吃饭问题。八十年代虽已告别物质短缺时代,但粮食还是农民缴纳皇粮国税的主要物质品种,粮食供应还是要凭粮票购买,而且是粗粮多细粮少。记得入学那年,我们不仅要办理转户口手续,还要办转粮食手续。父亲在乡粮站把我当年的口粮卖了换成粮票,我拿着粮票在学校办理了购买商品粮手续,从此以后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才算真正告别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历史,吃上了城里人才能享受的“商品粮”。农校伙食很好,每月发15元生活补贴,不仅天天有大米白面,而且顿顿有素荤搭配的两菜一汤,基本上不用家里再缴生活费。现在说起来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但时光倒退到八十年代初,对我们这些60后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我们小时候缺吃少穿挨饿是家常便饭,上初中高中后,挨饿的日子少了,但吃的以粗粮为主,早上苞谷糁、中午玉米搅团、晚上玉米粑粑馍,一日三餐很少有炒菜,吃肉更是奢望。还有一种用高粱做的饸饹面,吃起来好吃,但很难消化,经常肚胀排泄不了,学生戏称“钢丝饸饹”。所以,农校的伙食就像天天在过年一样。后来,我们才知道,农校在陇县麻家台有一个农场,学生通过参加劳动,不仅把粗粮全部置换成了细粮,而且农场收成补贴了学生不少伙食费用,为我们健康茁壮成长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鲜活的小插曲,很有意思。著名作家贾平凹曾说:“人的胃是有记忆的,小时候吃过啥东西,到老到死,都喜欢吃那个东西。”我自小在渭北旱塬上长大,习惯了吃馍吃面的生活,几乎没有吃过大米饭,也很少吃鱼吃肉。到农校后,胃的这种记忆功能使我看到大肉就反胃,胃从小就没有消化肉的记忆,这让我经常苦恼。看到肉想吃但吃了反胃难受,于是担心这是一种病,医院看大夫,医生听了大笑,说这不算什么病,与每一个人的个体差异有关,就像有人不吃葱蒜香菜一样正常,最后医生还是开了两盒大山楂丸,让帮助消化。虽说这是一则笑话,但也是成长过程中那种幸福的涟漪。
再来说说那群与我们一起成长的老师们吧。据说我们入校前,宝鸡农校林果专业停办了几年,原有专业课老师都陆续调走了。招收了我们这届林果班后,学校才紧急从西北农学院等大专院校招录了一批专业课老师,而这批老师的年龄、经历与我们大体相当,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比起我们班老大哥可能还要小一点(这位老兄高中毕业回乡当了几年民办教师,后来又考学上了农校),因而我们与这群老师一起学习、一起生活、一起成长,成为亦师亦友的老师、兄长和挚友。几十年过去了,这群老师的言谈举止,特别是上课时专注的神情、探讨人生时活跃的思维,以及运动场上矫健的英姿,仍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师生情是一个人一生中除亲情外最牢不可摧的情谊之一,我常常为有这样一群老师而感到欣慰和骄傲。我记忆深刻的老师有:乌保利、雷小明、姬谦龙、高晓华、焦浩、阳灿等老师,还有一些外聘老师,他们给我们主要讲授了气象学、测量学、土壤肥料学、植物学、植物保护学、果树栽培学、森林学、森林经营学等专业课程,不仅使我们对林业与果树专业的基础知识和专业技术有了较为系统地学习,更重要的是坚定了我们为农民脱贫致富、为农业增产增收、为农村生态环境改善服务的信心和决心,服务“三农”成为我们矢志不渝的初心和使命。尤其值得回忆的是实践课,每逢寒冬时节,我们迎着凌冽的寒风,乘坐学校仅有的一辆敞篷大卡车,呼啸着疾驰在河道川塬,在陇县城关学习葡萄栽培,在东风、牙科塬上修剪苹果树,在宝鸡县天王实习果园年度管理历……虽然皮肤晒黑了,手脚冻裂了,但能够把课堂上学到的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更直观、更实际地操作这些技能,让我们从心里感到踏实。毕业那年,在凤县辛家山林场实习,在带队老师的指导下,我们与林场技术人员、工人一起植树造林、抚育森林、防治病虫害,同吃同住同劳动,迈出我们了走向社会第一步。如今,辛家山林场转型搞生态旅游,我们当年栽下的幼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郁郁森森成林,成为游客竞相趋鹜的天然氧吧。
致敬青春,逐梦西府
农校几年,正是我们学知识、长身体、拓视野、练才干的阶段,可谓青春无价、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敢闯敢干。然而,这一阶段也是年轻人最难管理、最易冲动、常爱冒险的年华,更何况像我们这样一个“和尚班”,不干出几件轰动的事,就不是了。
常言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协调,管理才顺。天地玄黄,阴阳相抱,阴极则沉,阳刚则烈。世上只有阴阳平衡、男女搭配,才能保持和谐、激发活力。由于缺少女生,班上秩序比较混乱,难管理,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狂放不羁,在校方和外人来看,都是些刺儿头、费客,经常犯点小错,惹点小麻烦,让校方对当初分班决策失误后悔不已。据说从那年以后,学校无论招到几个女生,都要平均分配到各班里,再没有出现过“和尚班”。
记得那年专业课刚开始,从西农分来一名女老师给我们带植物学课,这是专业课的基础课,因而也是专业课中最先开课的。这名女老师刚从大学校园出门,就进中专给我们上课,也算人生第一课,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急匆匆地闯进教室冲上讲台的时候,随着班长一声起立,齐刷刷地站起了30个大小伙子,当她抬头看到这一幕,竟然吓得咬破了嘴唇,哭着跑出了教室,惹得我们哄堂大笑,过后又个个一脸无奈和无辜。后来,还是在学校教导主任亲自督战和压阵下,这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才完成了她人生第一课。我真想对这位老师说声对不起,您第一次给我们当老师,我们也是第一次给您当学生,虽然您与我们年龄相当,我们的整体划一的男性性别吓着了您,您年轻美貌也惊着了我们,但这确实不是我们的错,可能就像流行歌曲唱的那样,都是月亮惹的祸。
新闻学上有这样一条规则,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说的是新闻吸引眼球法则。同样,老师打学生不算稀奇,但学生打老师那就成了爆炸性新闻了。当年在农场夏收,麦子摊上场后突然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雨了,带队老师让一名班干部喊同学们回来收麦,否则大雨把麦子泡了损失就大了。可山中沟壑纵横,麦黄时节山杏等野果也熟了,把麦子摊上场后,同学们也就三五成群地到周边山沟沟游玩去了。这位班干部东边喊西边叫,终于喊回来部分同学,紧赶慢赶总算在大雨来前,把摊开的麦子又垒了起来。为叫回同学抢收麦子,带队老师与这位班干部发生了口角,情急之下老师动了粗口,这位班干部也不依不饶,几句高声野气之后,两位都顺手操起了干活的农具,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起初,学校那位可爱的胖呼呼的副校长,还以为两位年轻人在玩耍,并没在意,但见情势不对,他快速赶到两年轻人中间,用双手挡住了双方的农具,厉声呵止平息了事态。这本来是一件小事,却被传得神乎其神,第二天就传到了校本部,成了学生打老师的恶性事件,据说学校还要研究给学生处分。后来多亏那位胖校长说明情况,定性为年轻人一时冲动,并未造成后果,不仅应加强学生教育管理,更应加强年轻教师教书育人为人师表教育。虽然事态平息了,据说这件事竞然成为后来学校新生入学教育的反面教材,被反复提起,大有“哥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还在传唱哥的传奇”的感觉。
还有两件与陇县街道混混打群架的糗事,说是打架,其实都是学生出面主持公道的侠肝义胆之举。一件是有年夏收时节,灶上炊事员回家收麦,在陇县街道临时聘用了一个帮厨的,打饭时一女学生与这位帮厨者发生口角,而这位帮厨者竞然用铁勺伸出窗口打那位女同学,被我们班几位同学看见,义愤填膺,从窗口将其揪出凑了一顿,并督促学校当天就辞退了这位临时工,与陇县街道办事处联系,让其本人作出了不再闹事,保证农校学生在陇县街道安全的承诺。另一件事是学校招收了一个西藏畜牧班,藏民同学上街因语言交流不通与街上几个青年发生冲突,很快聚积了不少围观的人,双方都增加了人手,一场群殴群斗一触即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个同学路过及时制止了双方,化解了一场涉及民族团结的大事。后来听说这事惊动了上级高层,连夜派遣工作组调查此事,对农校妥善处理这件事的做法给予了充分肯定。
过往的岁月皆为经历,所有的经历都是财富,无论神奇还是平庸,也无论伟大还是平凡。正如歌曲唱的那样: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梁,敢将日月再丈量,敢向天地试锋芒;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千难万难我去闯,天高海阔万里长……当年我们正值年少自狂,虽有缺点,少有持稳,但也是真性情,率真可爱,个性明显,特长发挥,有担当,有作为,有闯劲。正因为如此,的同学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个个身怀绝技,在学校每次举办的歌咏比赛、文艺表演,以及宝鸡市举办的中等专业学校体育运动会上,几乎都能拿到好名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同学走上工作岗位后适应社会快,工作能力强,干事有魄力,组织才能强,不少同学很快成为单位业务骨干、甚至走上领导岗位。这正是同学在校期间个性张扬、人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的结果。因此,相对于他们才能得到的锻炼,他们年少自狂表现出的所有过失、缺点和毛病,皆为成长的代价、青春的骚动,不就像人生都有沟沟坎坎、哪个男人不醉几回一样真实吗?!
转眼三年农校生活就要结束了,离别的愁绪让的汉子们依依不舍,不少同学竟流下了滚烫的热泪。离开农校,我们都满怀希望地奔赴了新的岗位,有的留在了市级机关单位,有的去了国有林场、果树研究单位,大多数都回到了县区,就像种子一样洒在了政府部门、农技单位以及乡镇政府,肩负服务“三农”的初心和使命,开始了他们奋斗创业之路。几十年来,在西府大地上,到处都有农校学生的身影,他们或在党政机关为县域经济发展而出谋划策,或在农业技术推广部门为农民致富、农业增收、农村发展而奔波忙碌,奋斗的足迹踏遍西府的川原沟壑,辛苦的汗水洒满宝鸡的山山水水。李培禹先生在他的散文集中有篇文章,题目叫《新闻七八是一篇散文》,说的是他们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七八级同学大学四年的情谊。这让我想起:“”不仅仅不是一个代号,而是一群活跃在西府大地上为群众脱贫致富而鞠躬尽瘁的群体。
宝鸡农校就像蒲公英一样,随风吹落的种子,到处都会落地生根,开花结果。近日我到宝鸡几个县区检查工作,听说我是宝鸡农校毕业的学生,好几个县区的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水利局长,还有一些业务骨干,都言说是老校友、老学兄,并自报家门说他们是宝鸡农校XX级XX班的,让我感到分外亲切。是啊,宝鸡是一个传统农业大市,农校的学生在各行各业都有建树,上至市厅级、中有县处级、下到乡镇级领导,也有农业专家、科研学者、技术能手等等,无论他们奋斗在任何岗位,都始终传承着宝鸡农校那种不忘初心的为民情怀,那种敢于担当的使命精神,那种勇于改革的创新意识。
从陇县归来,我常常陷入深思:自从“七校合一”后,世上再无宝鸡农校。几十年过去了,随着宝鸡农校学生的一批批退出历史舞台,宝鸡农校的历史也许会变成千河山谷的一股清风,从人们的耳畔淡淡地、轻轻地吹过,变得了无痕迹。我觉得应该为母校写点什么,让那段历史从记忆深处鲜活起来,留下一些历史痕迹,于是便有了这篇回忆文章,以此致敬我们逝去的母校,致敬我们曾经的芳华……
(年8月17日写于西安)图片来自网络
许灏:现任陕西省水利厅政策法规处(省水政监察总队)处长,曾就读于宝鸡农校85林。